烬雪却无归

寒夜重逢北城的第一场雪，下在冬至。裴清裹着洗得发白的旧羽绒服，站在“砚深科技”大厦楼下，指尖冻得通红。玻璃旋转门里暖光流淌，映出她身后灰蒙蒙的天空，雪花像破碎的棉絮，无声落在她凌乱的发梢。她来送最后一份材料。父亲裴振海的公司破产清算三年，遗留的债务纠纷终于有了定论，而这份签字文件，需要周家现任掌权人——周砚深的确认。三年前，裴家倾覆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夜。父亲跳楼身亡，母亲急火攻心中风瘫痪，她从天之骄女沦为负债累累的孤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当时突然撤资、釜底抽薪的周砚深。旋转门缓缓转动，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周砚深走了出来。他比三年前更高挑挺拔，眉宇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添了几分商场历练出的冷硬。身边跟着西装革履的助理，正低声汇报着工作，他微微颔首，侧脸线条锋利如刀刻。裴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想藏进路边的阴影里，可周砚深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脚步顿住了。助理识趣地停下话头，悄然退到一旁。周砚深盯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沉郁。他的目光掠过她冻得发紫的指尖，掠过她洗得变形的衣领，最终落在她苍白憔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