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翻出了包里的那张名片。
「张总，你说的我答应了。」
我压低声音。
「你要的资料，明天天亮之前就能发到你的电脑
「但是——我要八十万，一次性到账。」
挂断电话后，我发了一会儿呆。
收好东西准备离开时。
一转身。
苏意就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我。
下雨了。
深冬绵密的雨丝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飘进来，夹
着刺骨寒意。
「你是打算，把依依治好，然后把自己送进去吗?
「四十万治病，剩下四十万留给她未来生活?」
苏意果然都听到了。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但我莫名感觉到……他很生气。
我抿了抿唇。
没有辩解。
也没法辩解。
「你早就想好了，对吗?从我告诉你，有手术机会的那一刻起。」
我长久的沉默终于让苏意耐心耗尽，他很轻地嗤笑了一声，轻易将头顶的声控灯再次惊醒。
「余莹，如果早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我根本不会答应你做这台手术。」
我蓦地抬头。
之前一直在想着钱的事情，此刻我忽然反应过来——苏意有说一不二的、拒绝手术的权利。
尤其是他撞破了这件事后。
作为整个二院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医生，他完全
没必要接这台风险巨大，钱还来路不明的手术。
「对不起……」***干道。
「我只有依依一个女儿。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失去她。」
苏意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我心里慌乱得不行，压着声音几乎是哀求。
「如果东窗事发，我保证不会牵连到你，可以吗?」
苏意毫不犹豫，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我瞬间红了眼睛。
怎么办。
依依好不容易有痊愈的机会….…
我不敢让情绪蔓延，脑子里拼命想其他补救的办法。
然而，我来没来得及再开口，苏意忽然又补了句
「你看一眼诊疗卡。」
我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
愣愣地打开手机——
诊疗卡的账户余额显示为50万元。
「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吧。」
顶光落在苏意的睫毛上，遮住他眼底情绪。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钱你先拿去给依依做手术，不要有负担。」
直到苏意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
害怕被依依看到，这几年无论再艰难，我都没有掉过眼泪。
可此刻它们好像不再受我的控制，一直往外溢。
记录显示，这五十万是几天前转入的。
只是我忙着照顾依依，没注意到消息。
苏意把整包纸巾都塞给我，他收着声音，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别哭了….
[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怕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眼泪又瞬间决堤。
窗外的雨变大了些，落在枝叶上终于有了声音。
我只是忽然想起，十年了，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苏意，到如今二十六岁，刚好十年过去。
而十年前初见到苏意那次，恰巧也是下着这样一场打湿睫毛的细密的雨。
不同的是，当时的季节是闷热的盛夏，而当时的我，也还无忧无虑，有个很幸福的小家。
我如同那个年纪寻常的女孩子一般，会挽着手上厕所，会聚在一起赶作业，会聊京城四十九所中学风云人物的八卦。
其中，我听到最多的两个字，是隔壁九中初三的「苏意」。
不单单班上女生会提起，负责化学竞赛的老师也总念叨，「苏意」要是我们学校的就好了、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