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水波消失,君漱玉的心湖上的空洞却不停扩大,直至化成一摊再无声息的死水。
再看楚俊宁,他嘴角紧抿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君漱玉垂眸,直接转身离开。
等她走到无人角落,却突然被***力拉住,重重抵在墙上。
未痊愈的伤口处痛意传来,她蹙了蹙眉,看向来人。
楚俊宁眼里泛着猩***:”为什么要折断那姻缘牌扔入河中?“
他这幅样子,倒像是她辜负了他的深情。
君漱玉唇颤了颤,费力扯起嘴角:”不扔,你在碧月公主面前怎么解释?“
然后她就明显的看见楚俊宁动作一顿,手上也失了力。
君漱玉痛得几乎要弓起身,却不能露出半分。
她只能抓住男人的手臂,苦涩中带上哀求。
”楚俊宁,看在我今天帮你遮掩过去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楚俊宁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却怎么也理不清思绪。
听见君漱玉的话,他下意识回答:”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紧接着补充:”除了太子妃之位。“
君漱玉一时凝滞。
到现在,楚俊宁还认为她执着地想要留在他身边吗?
她微微摇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说出口。
”楚俊宁,我们和离吧。“
”我不当你的侧妃,更不奢求以后成为你的皇后,我只想离开。“
楚俊宁闻言,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漱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闹,你离开了我能干什么?抛弃锦衣玉食继续回乡野过你的苦日子?“
”你别那么天真幼稚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也别再用这种话威胁我。“
说完,楚俊宁一甩袖子,离开了。
君漱玉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恢复几分力气。
她听见不远处的茶馆里传出说书先生的声音。
”这大启的皇太女,是九州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奇女子,她八岁熟读兵书,十二岁上战场,布下长蛇阵直取敌军将领首级,一战成名。“
”这么多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可这皇太女却从无败绩……“
君漱玉自嘲一笑。
她这一生,唯一败绩,便是在楚俊宁身上。
那边惊堂木一拍,先生振奋扬声:”如今大楚大启联盟,在这位皇太女的庇护下,我大楚定国力昌盛,北戎再不敢来犯!“
君漱玉路过旁边。
恰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这些茶馆的说书人以前不是最爱说太子和那位孤女太子妃相识相爱的传奇爱情故事吗,怎么近来不说了?“
他身旁的人惊呼:”你不要命了,上面下了
命令,以后不许再提那个女人……“”
君漱玉脚步微顿。
说起来,这些人口中提及的所谓爱情故事,还是楚俊宁亲自流传出来的。
楚俊宁说,要他的爱意人尽皆知。
可不过两年,她便成了不能提及的禁忌。
又有人幸灾乐祸道:“我当初就说,哪有那么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德不配位,迟早要摔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贬低和追捧的都是一个人。
事到如今,君漱玉不愿再去争辩什么,不被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
她去了大启的驿站。
临近傍晚,君碧月才回来。
一看见她,女孩笑意灿烂:“姐姐可死心了?”
君漱玉没回答,只是空洞漠然道:“我的名字上了大楚皇家玉牒,终究是个祸患,想办法让楚俊宁跟我和离。”
君碧月挑了挑眉:“这还不容易?姐姐且等着吧。”
翌日,大启驿站处,楚俊宁兴致勃勃进来。
“公主,南山的花开了,可要与孤一起去赏玩?”
可君碧月不动,只是面无表情道:“昨日,那个叫漱玉的婢女来找本宫,殿下要不要猜猜她跟本宫说了什么?”
楚俊宁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才开口:“隐瞒公主是孤的不对,但她不过一介村妇,又曾对本王有过恩情,所以孤才会将她带回宫中,我们之前并无感情。”
见君碧月不说话,他急切道:“公主不必忧心,孤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以后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你眼前,只需给她留一个安身之地。”
君碧月倏然沉下脸:“我们大启,可没有二女共侍一夫的规矩。”
“殿下,我们大启的军队就在都城百里之
外,若你处理不好,本宫明日便率军回国。”楚俊宁猝然变色:“公主莫要冲动,孤……孤即刻便将她休弃,逐出大楚,永不相见!”
君碧月饶有兴致道:“可她不是对你有恩吗?”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沉闷起来。
良久,楚俊宁沙哑的声音响起:“孤让她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天大的恩情也已经足够偿还。”
君碧月笑了,往屏风方向问道:“你可听见了?”
楚俊宁浑身一僵,转头看去。
只见屏风移开,一身素衣的君漱玉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