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再次沉沉地覆盖下来。
脚步声在寂静的回廊里响起,不疾不徐,踏在冰冷的地砖上,每一步都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
门被无声地推开。
萧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寝衣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几乎与月光同色。
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那股混合着药味和冷香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内室。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是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仿佛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完好。
“宽衣。”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命令简洁,不容置喙。
我垂下眼,依言解开寝衣的系带。
衣料滑落,露出肩膀和锁骨。
夜里的寒气立刻贴上皮肤。
他走近,带来一股更深的寒气。
苍白的手指落在我的肩胛下方,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旧疤,颜色暗沉,像一块干涸龟裂的土地。
这是他上次试药留下的“印记”。
他的手很凉,像冰片划过皮肤。
没有停顿,他熟练地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巴掌大的乌木盒子。
盒盖掀开,一股更加浓郁、带着辛辣和奇异腥气的药味猛地冲出来,瞬间盖过了他身上的冷香。
盒子里是深褐色的膏体,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块。
他没有用任何工具。
手指直接挖起一团药膏,黏腻、冰冷,带着刺鼻的怪味。
然后,毫不迟疑地、重重地按在了那块暗沉的旧疤上。
“唔……” 剧烈的、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瞬间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猛地刺进皮肉,狠狠地搅动!
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颤抖,牙关死死咬住,才没让痛呼溢出喉咙。
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他按着药膏的手稳得像铁铸的,纹丝不动。
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冰凉的指尖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看着本王。”他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记住这感觉。这是为你续命的代价。”
疼痛像毒藤一样在身体里疯长蔓延,几乎要吞噬神志。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清晰地映着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还有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里面,找不到一丝怜悯,一丝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寒。
药膏的辛辣腥气和他身上的冷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续命的代价?我这条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命,每一刻,都在承受着比死亡更痛苦的煎熬。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冰冷得像铁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