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摸过我肿得老高的脚踝，碰到我破皮的嘴角，最后停在我被火烧得通红的手指上——那里还死死攥着半片录取通知书的碎片。

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

”你撕了书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你还敢说你毫不知情？！“

”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差点***了我女儿！“

我爸弯腰从我手里小心翼翼捻起那张碎片。

他年轻时在钢厂徒手接过热铁坯都没抖过的手，这会儿捏着碎纸片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陈、向、东。“我爸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当年把你从福利院领出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陈向东脸色刷地惨白。

他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被几个大孩子打得满脸血，是我爸把他护在身后说：”以后谁敢动我儿子，老子跟他拼命。“

我爸一把揪住他衣领，”我养你这么大，不让你受别人欺负，就是为了让你欺负我亲闺女的是吗？“

”砰！“

钵大的拳头砸在陈向东鼻梁上，鲜血顿时糊了满脸。

周围村民刚要骚动，我妈突然抓起搪瓷缸砸在井沿上：

”我看谁敢动！老于是市钢厂厂长，今天谁碰他一下，明天全家别想领到钢厂一粒煤渣！“

刚要上前的几个壮汉立刻僵在原地。

八十年代初期，煤票比命还金贵。

陈向东跪着往前蹭：”爸我错了！我就是跟书华闹着玩……“

”玩？“我爸一脚踹在他心窝，”带人砸家劫舍是玩？撕通知书是玩？***是玩？“

他从兜里掏出工作证，”睁开狗眼看看，老子现在就去***报案！“

陈向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能报警啊爸，我是你收养的儿子啊，是上了老于家族谱的！“

”你不说我就跟你的亲儿子一样吗，咱们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你舍得就这么断送了吗，你老了还要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啊！“

我爸冷笑一声：”儿子？“

我爸转身走向祠堂时，路过的人都吓得往两边躲。

他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摞发黄的纸——那是当年收养陈向东的全部法律文件。

”十七年前福利院走程序要三个月，是你发高烧等不及……“他把文件重重摔在陈向东脸上，”我伪造了领养证明！“

全场死寂。

陈向东僵硬地低头，看见文件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临时监护协议]。

我爸的声音再也不带一丝感情。

”你从来就不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