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陈硕没有签。
他红着眼,一遍遍地求我。
“月月,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除了沈晚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不能没有你。”
他甚至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就像六年前,他父亲被气到中风,他抱着我时一样。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把他推开。
“陈硕,别演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伤痛。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演员?”
“不然呢?”
我自嘲。
“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他站起身,脸色铁青。
“好,阮月,你好样的。”
他摔门而去。
我知道,他去找沈晚星了。
只有在那个女人身上,他才能找回他那点可怜的男性尊严。
我不在乎。
深夜,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开始发烧,浑身滚烫,头痛欲裂。
我摸到手机,习惯性地想拨通他的号码。
手指停在屏幕上,我苦笑一声。
我真是烧糊涂了。
我转而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你好,是陈律师吗?”
“我是阮月。”
电话那头,是我找好的离婚律师。
“阮小姐,你好。”
“陈硕不同意协议离婚,明天,你帮我提交诉讼吧。”
“好的,阮小姐。”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我挣扎着起身,想自己开车去医院。
刚走到门口,一阵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在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正在给我换吊瓶。
“你醒了?你丈夫送你来的,守了你一晚上,刚走。”
我愣住了。
陈硕?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他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
“月月,你醒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嗯。”
“对不起,月月,我昨晚不该冲你发火。”
他开始道歉。
“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我必须马上过去处理。”
“你好好休息,我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又是公司。
永远都是公司。
我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
我要去办出院。
刚走到走廊,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硕。
他正抱着一个女人,从电梯里冲出来。
那个女人,是沈晚星。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看起来很难受。
陈硕抱着她,脸上满是焦急和心疼。
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哪怕是我发烧晕倒,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们从我的病房门口一晃而过,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攥紧了床单,身体抖个不停。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很重要很重要的急事。
半小时后,我拖着发软的双腿去洗手间。
经过一间VIP病房时,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沈晚星带着哭腔的抱怨。
“都怪你,非要在浴缸里折腾我。”
“现在好了,发烧了,难受死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陈硕温柔地哄着她,握住她的脚踝轻轻***。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沈晚星弯唇一笑。
“我要吃城西那家甜品店的拿破仑,现在就要。”
“现在凌晨三点,人家早就关门了。”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吃。”
她的语气带着胜利的得意。
“不是说要补偿我吗?”
一阵沉默后,我听见陈硕的叹息。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病房门被拉开。
陈硕还在低头查导航。
当他抬头看见扶着墙的我时,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月……月月?!”
他脸色陡然一变。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病号服上,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时候病的?怎么不告诉我?”
他显然是忘了,昨晚是我自己来的医院。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他身后的病房。
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
陈硕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是市场部的王总监,急性肠胃炎。”
他边说边带着我往反方向走。
“你病房在哪?我让护士给你换到VIP区。”
他的动作很快,叫来护士长安排转病房。
又为我接热水,打算帮我擦洗身子。
热水接来了,我刚要脱下被汗水湿透的上衣。
陈硕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瞥见来电人名字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月月,”他放下毛巾,语气变得为难,“王总监那边需要人签字,他家人都不在,毕竟是我公司的员工,我去去就回。”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或许是出于愧疚,他又补了一句。
“要不还是算了,我再找别人过去。”
“好。”我声音很轻。
轻到他仿佛没有听清。
我扯动嘴角,笑着又说了一句。
“好,你去吧。”
他忽地松了一口气。
“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的背影,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为了沈晚星,抛下我了。
陈硕离开后,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我拔掉手上的针头,按住冒血的针眼,换下病号服。
护士进来看到,吓了一跳。
“阮小姐,你伤还没好,要去哪?”
“出院。”
我不顾她的阻拦,办了出院手续。
医院大门口,二手奢侈品回收商的车已经在等我。
我把家里最后几箱包和首饰都交给了他。
“阮小姐,钱已经打到您指定的慈善账户了。”
“好。”
我看着车子开走,仿佛也带走了我这六年荒唐的青春。
路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朝我走来。
是那个***。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
“阮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新的身份,机票,还有国外的落脚点。”
我接过信封。
“谢谢。”
“计划什么时候开始?”他问。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