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月记青川镇的雨总带着三分湿意,缠缠绵绵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
沈知意撑着油纸伞走过石桥时,衣角被风卷着扫过桥栏上的青苔,凉得像浸了井水。
桥头的老槐树底下,摆着个不起眼的卦摊。卦师戴着斗笠,帽檐压得极低,
只露出一截削瘦的下颌,指尖捏着三枚铜钱,在龟甲里轻轻晃动。“姑娘,测姻缘,
还是问前程?”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沈知意顿住脚步。她本是为寻兄长而来,
青川镇是兄长失踪前最后的落脚点,可连日寻访无果,心头早已积满阴霾。“我想找一个人。
”她轻声说。卦师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深邃的眼,
目光落在她腰间系着的玉佩上——那是一块月牙形的羊脂玉,边缘刻着细小的“意”字。
“此人与你血脉相连,近日曾在西坡山出现。”铜钱落在卦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姑娘要当心,西坡山不止有你要找的人,还有你逃不开的缘。”沈知意谢过卦师,
转身往西山而去。雨势渐小,透过稀疏的树影,能看到远处山腰上隐约有座破庙。
她加快脚步,走到庙门口时,却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倚在门框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与她同款的玉佩,只是那玉佩上刻的是“珩”字。“沈姑娘?”男子抬眼,
眉目清俊,眼底带着一丝探究,“在下陆珩,你兄长沈知珩,托我转交一样东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他说,若你寻到此处,便让你打开看看。
”锦盒里是一封书信,字迹是兄长熟悉的笔锋,却只写了寥寥数语:“妹,
我寻得当年父母失踪之谜,需往南疆一行。陆珩可信,玉佩为证,切记勿涉阴阳卦象,保重。
”沈知意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她抬头看向陆珩,
却见他眼底的探究化作了了然:“你兄长说,你自小对命理卦象感兴趣,但有些东西,
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被其所困。”雨又开始下了,落在破庙的瓦檐上,滴答作响。
陆珩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我陪你等他回来。”他说,
声音温和,“或者,如果你想查明真相,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南疆。
”沈知意望着他眼中的真诚,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月牙玉佩,
忽然想起卦师的话——西坡山不止有你要找的人,还有你逃不开的缘。她轻轻点头,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却让她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或许,这场跨越山水的寻觅,
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寻找兄长,更是为了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那些被尘封的秘密,
那些关于命理与缘分的纠葛,也终将在南疆的风沙中,慢慢揭开谜底。
枕月记·南疆行去往南疆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出了青川镇,便是连绵的荒岭,
草木疯长到半人高,露水滴落时带着腐叶的腥气。陆珩牵着两匹枣红马走在前面,
沈知意跟在身后,腰间的月牙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与陆珩腰间的“珩”字玉佩偶尔相撞,
发出细碎的声响。“再走半个时辰,前面有个驿站,我们歇脚补给。”陆珩回头时,
见她额角沾着草叶,伸手替她拂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鬓角,带着微凉的触感。
沈知意下意识偏头,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笑意像山间的暖阳,驱散了一路的疲惫。
驿站简陋,却人声鼎沸。邻桌几个商旅正低声交谈,
话题离不开南疆的“阴阳墟”——据说那是片被卦象诅咒的荒原,入夜后会响起鬼哭,
踏入者无一生还。“听说十年前,有一伙人去寻阴阳墟里的‘命理罗盘’,
最后只回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说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沈知意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兄长的书信里没提阴阳墟,可父母当年失踪,恰是在去南疆寻访一位奇人之后。
陆珩显然也听出了端倪,不动声色地给她添了些热茶:“别多想,
我们先找你兄长留下的线索。”夜里歇在驿站厢房,沈知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点亮油灯,从行囊里取出父母留下的旧物——一本残破的卦书,
扉页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与卦师铜钱落地的纹路有些相似。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吹灭油灯,刚摸到床头的短剑,就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入。“谁?”沈知意低喝一声,
短剑出鞘的瞬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陆珩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
气息微喘:“是追我们来的人,带着卦象令牌。”他将她护在身后,声音压低,
“你兄长说的‘勿涉阴阳卦象’,恐怕就是指这伙人——他们靠命理测算控制他人,
当年你父母,或许就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窗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珩拉着沈知意躲到床底,两人贴得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沈知意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
忽然想起兄长信里的“陆珩可信”,心头安定了许多。“搜!那丫头腰间的月牙佩,
是打开命理罗盘的钥匙之一!”门外有人低吼,伴随着翻箱倒柜的声响。陆珩握紧她的手,
在她耳边低语:“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往东边跑,那里有个破道观,我会去找你。
”沈知意摇头,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同”字。陆珩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咬牙点头。
他猛地推开房门,剑光出鞘,与门外的人缠斗起来。沈知意趁机从后窗跳出,
却见夜色中还有另一伙人埋伏,为首的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玉佩。“交出月牙佩,饶你不死。”黑袍人的声音嘶哑,
与青川镇的卦师如出一辙。沈知意心头一震,忽然明白,那卦师根本不是指点她,
而是引她入局。她握紧短剑,正要反抗,却见一道青影疾驰而来,陆珩一剑逼退黑袍人,
拉着她转身就跑。“他们要的是玉佩,也想要你的命。”陆珩边跑边说,呼吸急促,
“你父母当年藏起了命理罗盘的另一半钥匙,他们以为你知道下落。”月光穿过树林,
洒在两人身上。沈知意回头望去,黑袍人的身影在夜色中紧追不舍。她握紧腰间的玉佩,
忽然明白,这场寻觅早已不是单纯的寻亲,而是一场关乎命理、秘密与生死的较量。
而她与陆珩,只能并肩前行,在南疆的迷雾中,找出那被尘封的真相。跑着跑着,
前方忽然出现一片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道观的轮廓。陆珩拉着她冲了进去,反手关上大门。
道观里蛛网遍布,正中的三清像早已残破,却在墙角处,刻着一行与卦书扉页相同的符号。
“这是……”沈知意蹲下身,指尖抚过符号,忽然感到腰间的玉佩发热。
陆珩也取下自己的玉佩,两块玉佩同时贴近墙面,符号竟发出微弱的光芒,
照亮了墙角的一个暗格。枕月记·罗盘秘暗格中并未藏着预想中的密钥,
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卦象,还有几行娟秀的字迹,
是母亲的笔迹。沈知意指尖抚过帛书,字迹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命理罗盘,分阴阳两极,
阳盘主生,阴盘主死,合则可窥天命,分则各守一方。吾与夫君寻得罗盘,
却见其被奸人觊觎,欲用其操控众生命理。为护天下安宁,吾藏阳盘于昆仑墟,
夫君携阴盘入阴阳墟,以自身命格为引,设下锁魂阵。若有后人寻来,切记:玉佩为引,
卦象为匙,唯有心无执念者,可解此局。”“原来父母并非失踪,而是以身殉道。
”沈知意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滴落在帛书上,晕开了淡淡的朱砂痕。陆珩伸手扶住她的肩,
掌心的温度传来,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他们是英雄,也是你的骄傲。”话音刚落,
道观大门忽然被撞开,黑袍人带着手下涌入,青铜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交出帛书和玉佩,否则今日,你们便葬身于此。”他的声音比之前更显急切,
目光死死盯着沈知意手中的帛书。陆珩将沈知意护在身后,剑光再起,
与黑袍人的手下缠斗起来。青衫翻飞间,他的手臂不慎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滴落在地,
却丝毫没有退缩。沈知意握紧帛书,忽然想起母亲笔下“心无执念”四字,
腰间的玉佩再次发热,与陆珩的玉佩遥相呼应,发出耀眼的光芒。“你以为仅凭你们两人,
能敌过我?”黑袍人冷笑一声,抬手甩出数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化作一道卦象,直逼沈知意。
就在这时,沈知意忽然将帛书抛向空中,两块玉佩同时脱手,朝着卦象飞去。“阴阳相合,
卦象归位!”她厉声喝道,脑海中闪过卦书里的口诀。玉佩与帛书在空中交汇,
化作一道光柱,将黑袍人笼罩其中。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青铜面具碎裂,
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青川镇卦师的模样。“不可能……你怎么会懂解卦之法?
”卦师难以置信地嘶吼,身体在光柱中渐渐透明。“我不懂,但我知道,
命理从不由他人操控。”沈知意望着他,眼中没有恨意,只有释然,“我父母用生命守护的,
不是罗盘,而是众生的自由。”光柱散去,卦师的身影彻底消失,手下们见状四散而逃。
道观里恢复了寂静,只有两块玉佩缓缓落下,沈知意伸手接住,
却见玉佩上的“意”与“珩”字竟渐渐相融,化作一个“缘”字。陆珩走上前,
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伤口还在流血,却笑得温柔:“现在,我们还要去阴阳墟吗?
”沈知意点头,握紧手中的玉佩:“要去,我要去接父亲回家,也要将罗盘彻底封印。
”她抬头看向陆珩,眼底带着坚定的光芒,“你还愿意陪我吗?”“自始至终,从未犹豫。
”陆珩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无论前路是昆仑雪域,还是阴阳荒墟,
我都与你并肩。”两人收拾好行囊,走出破道观时,雾气已然散去,晨光穿透云层,
洒在南疆的土地上。帛书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玉佩之中,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前路依旧漫长,
或许还会有未知的危险,但沈知意心中已然没有了迷茫。她知道,只要身边有陆珩相伴,
只要心中坚守着正义与自由,无论多么黑暗的迷雾,终将被阳光驱散。
而那藏在阴阳墟深处的秘密,那关乎命理与苍生的抉择,也终将在昆仑与南疆的交汇处,
迎来最终的结局。枕月记·阴阳定循着玉佩的指引,两人穿行在南疆的密林之中。
越往阴阳墟靠近,周遭的气息便越发阴冷,草木枯黄,飞鸟绝迹,连阳光都像是被隔绝在外,
天地间只剩一片灰蒙蒙的死寂。“前面就是阴阳墟的入口了。”陆珩停下脚步,
指着前方一道裂开的山缝,山缝中黑气翻涌,隐约传来呜咽般的声响,
正是商旅口中“鬼哭不绝”的异象。他将沈知意护在身侧,声音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