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公示名单上,终于出现了我的名字——沈知意。我平静地截图,
发给了相恋五年的男友陈皓。他秒回:「恭喜宝贝!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庆祝!」
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回道:「不用了。」然后,我点开他的头像,
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带着一道斜杠的图标。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他大概忘了,
他那些躺在备忘录里、备注为「备胎」的学妹们,昨晚刚被我看见。
---1窒息的日常窗外的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像一块脏掉的抹布。
我已经坐在书桌前,翻开了行测的真题集。手边的咖啡冒着廉价的香气,提神,也苦涩。
隔壁房间传来陈皓震天的鼾声。他昨晚又「学习」到凌晨三点,理所当然地睡到日上三竿。
而我,需要在上班前,挤出一个半小时的复习时间。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陈皓妈妈发来的语音。我点开,那带着口音的、尖锐的声音立刻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知意啊,陈皓这次考试又差一点,你多帮帮他呀!」「他压力大,你多体谅,
别跟他闹脾气。」「你工作稳定,有时间就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脑子……」一条接一条。
我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在真题集的封面上划出一道浅白的痕。体谅?
我体谅了五年。从青葱校园到社畜牛马,我陪着他考完公务员考事业编,
考完事业编考研究生。他永远差一点,我永远需要「再体谅一点」。「妈,我知道了。」
我回了四个字,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我胸腔里,那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的心。
他压力大?那我呢?我的压力,我的未来,又该由谁来体谅?「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
大概是陈皓翻了个身。我的思绪被打断,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又硬生生被我压下去。
不能吵,吵架会影响他「学习」的状态。最后挨骂的,还是我。我深吸一口气,
把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图形推理题上。那些扭曲的线条和方块,仿佛是我一团乱麻的人生。
---2午餐时间的审判中午休息,我躲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吃便当。手机震动,
是陈皓的视频请求。我盯着屏幕上那个跳跃的名字,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起来。镜头那边,
他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靠在床头。背景是我们合租的那个小卧室,窗帘拉得严实,
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醒了?」我问,声音没什么波澜。「嗯……」他打了个哈欠,
「你给我买个饭回来吧,不想动。」「我还在公司。」「那你点个外卖。」
他理所当然地指挥着,「就点那家隆**脚饭,加个卤蛋。」我***饭盒里的青菜,
没说话。视频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满。「沈知意,我跟你说话呢?」
「听见了。」我抬起头,看着屏幕里他那张因为长期熬夜而有些浮肿的脸,「陈皓,
我不是你的外卖员。」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顶嘴。随即,
眉头皱了起来:「你吃枪药了?我这不是在学习,没空出去吗?」「你哪天不学习?」
我反问,「而且,你的学习,就是睡到中午十二点,然后等我的外卖?」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音量陡然提高:「你什么意思?沈知意!
我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我天天看书看到头昏眼花,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又是体谅。
这个词像紧箍咒,套了我五年。「我体谅你,」我放下筷子,直视着他,「谁体谅我?
我白天上班,晚上复习,还要负责你的饮食起居。陈皓,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妈。」「你!
」他气得脸色发红,「你现在是嫌我累赘了?嫌我没考上,没出息了是吧?」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但你就是这么想的!」他斩钉截铁地给我定罪,
「你们女人都一样!现实!虚荣!看我暂时不顺,就想着要跑了!」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连争吵的欲望都没有了。
「随你怎么想吧。」我准备挂断视频。「等等!」他叫住我,语气缓和了一些,
带着他惯用的、那种「我让步了」的施舍感,「晚上我想吃红烧排骨,你早点回来做。」
屏幕黑掉。我看着便利店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嘴里的饭菜,
彻底凉了,也彻底没了味道。---3看不见的付出晚上七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打开门,一股烟味混合着泡面的气息扑面而来。陈皓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游戏激烈的画面。键盘被他敲得噼啪作响。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回来啦?
排骨买了吗?」我看着他那副沉浸其中的样子,又看了看餐桌上一片狼藉的泡面桶。心,
一点点往下沉。「你没看见我在放松一下吗?」他终于舍得回过头,
脸上还带着游戏激战后的亢奋,「天天学,脑子都要炸了!」「所以,
打游戏就能让脑子休息了?」我换好鞋,把包挂起来,声音平静。「你懂什么!
这是劳逸结合!」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去做饭,饿死了。」我没有动。走到他身边,
看着他电脑屏幕上花里胡哨的技能特效。「陈皓,我昨天给你整理的时政要点,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他眼神闪烁,明显在撒谎,「哎呀,你别烦我,这局马上赢了!」
「那个要点,我整理了三个晚上。」我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知道你辛苦!」他猛地摘下耳机,语气又冲了起来,「沈知意,
你能不能别像个监工一样?我自己的学习我自己有数!」「你有数?」我笑了,
是那种带着凉意的笑,「你有数的话,上次模拟考就不会比分数线低三十多分。」「你!」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非要提这个是不是?打击我让你很有成就感?」
「我不是打击你,」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
陈皓,你好像忘了。我也在备考,我的时间也很紧张。」他愣住了,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变成了不屑。「你考那个街道办?有什么难度?
跟我这竞争比几百比一的岗位能比吗?」「你随便看看书不就上了?用得着像我这么拼命?」
他的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皮肤里。原来在他眼里,我的努力,我的梦想,
是如此的不值一提。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他的失败,是时运不济。
我看着他重新戴起耳机,投入虚拟世界的厮杀。突然觉得,我们之间,
隔着的不仅仅是一张屏幕。而是一道,越来越深,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4电话两端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我减少了和陈皓的交流,
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最后的面试准备中。他似乎也乐得清静,
只是对我偶尔的沉默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很快又被自己的「事业」所占据。面试前一夜,
我最后一次梳理自我介绍。陈皓破天荒地没有打游戏,而是坐在我旁边,拿着他的申论材料。
只是那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你明天……穿这套西装?」
他指了指我挂在衣柜里的那套黑色职业装。「嗯。」我头也没抬。「太老气了。」他评价道,
「而且颜色太沉,显得没精神。」「面试需要稳重。」「稳重不等于老土。」他放下材料,
走过来,手指划过西装的领子,「我表姐去年上岸,穿的是个米色的套装,
看上去就很有气质。」我没接话。这套西装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它代表着我的独立和迈向新生活的开始。「跟你说你也不听。」他见我不语,悻悻地收回手,
「反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第二天早上,我对着镜子整理妆容。镜子里的我,
穿着那套黑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有紧张,
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陈皓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出门,没有叫他。坐在候考室里,
看着周围同样紧张的考生,我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手机震动,是陈皓发来的消息。
「加油。」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我回了句「谢谢」,锁上了屏幕。当叫到我的号码时,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那扇决定命运的门时,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父母的期盼,
工作的疲惫,深夜的台灯,还有陈皓那张永远带着不满和挑剔的脸。我不能输。推开那扇门,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我微微眯了下眼,然后,对着面前的考官们,
露出了一个从容而自信的微笑。---5尘埃落定从考场出来,天空湛蓝,
阳光明媚得有些不真实。我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丝自由的甜味。发挥得不错。至少,
我对得起自己过去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晚上。手机开机,一连串的震动。
大部分是垃圾短信和应用推送。陈皓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那个「加油」和「谢谢」上。
意料之中。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考场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匆忙的上班族,有悠闲的老人,有嬉笑打闹的孩子。我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城市,
也有其鲜活可爱的一面。直到夕阳西下,我才慢慢走回那个称之为「家」的合租房。打开门,
依旧是熟悉的游戏背景音和烟味。陈皓窝在沙发里,头也不抬。「回来了?怎么样?」
语气敷衍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还行。」我换下高跟鞋,
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皮,丝丝缕缕地疼。「哦。」他应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我就说嘛,你那岗位,没什么难度。」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剧烈,
却绵密地疼。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没有注意到我疲惫的神情,或者脚上的伤。
我默默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心头那点不该有的期待。
几天后,体检通知来了。看到邮件的那一刻,我的手有些抖。不是因为激动,
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恍惚。五年了,我终于,为自己搏出了一条路。
我平静地回复了确认邮件,然后开始准备政审材料。整个过程,我没有告诉陈皓。
他依旧沉浸在他的游戏和「下一次一定能考上」的幻觉里。直到那天晚上,
我趴在客厅的餐桌上填写最后一份表格。陈皓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瞥了一眼我手边的材料。
「这是什么?」「政审表。」我头也没抬。空气突然安静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钉在我背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灼热。「政审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考上了?」「嗯。」我放下笔,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从震惊,到茫然,
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嫉妒和慌乱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怎么没告诉我?」「告诉你什么?」我平静地问,「告诉你我面试通过了?
还是告诉你我体检合格了?」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地,
清晰地重复了他曾经的话。「反正我这岗位,也没什么难度。不是吗?」他张了张嘴,
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总是带着挑剔和不满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慌」的东西。真是……有趣极了。---6迟来的殷勤从那天起,
陈皓变得有些奇怪。他不再睡到日上三竿,而是比我起得更早,笨手笨脚地煎糊了鸡蛋,
煮一锅夹生的粥。他把游戏卸载了,书桌上堆满了崭新的、连塑料膜都没拆的复习资料。
他开始主动打扫卫生,虽然总是弄得一团糟,还需要我返工。「知意,你看这样干净了吗?」
他拖完地,额头上带着细汗,有些讨好地问我。我看着地上湿漉漉的水渍,
和角落里被他忽略的灰尘。「嗯。」我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我的入职须知。他凑过来,
坐在我旁边,身上还带着刚才劳作后的微热气息。「你们单位……环境怎么样?
同事好相处吗?」「还不知道。」「哦……」他搓了搓手,沉默了一下,又说,
「那你上班通勤方便吗?要不要……我每天接送你?」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如果是以前,
他哪怕只是帮我倒一杯水,我都能感动半天。可现在,我心里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
「不用了。」我收回目光,「地铁很方便。」他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晚上,
他甚至破天荒地给我打好了洗脚水。「泡泡脚,解解乏。」他蹲在地上,
伸手想来脱我的袜子。我下意识地把脚一缩。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我……自己来。」我说。他默默地站起身,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知意,」
他声音有些干涩,「我们……好久没好好聊聊了。」「聊什么?」我把脚放进温热的水里,
舒服的感觉让我轻轻叹了口气。「聊……我们的未来。」他蹲下来,仰头看着我,
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有点卑微,「你看,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我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比笑容更先涌上来,
被我死死压住。「结婚?」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陈皓,
在我最需要支持和肯定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一次次被你否定,被你嫌弃的时候,
我们的未来在哪里?」「现在看我上岸了,稳定了,就想起未来和结婚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裂着过往的假象。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以前……是做得不够好。」他试图辩解,「但我压力大,我不是故意的……」「压力大,
」我打断他,「不是你可以肆意伤害身边人的理由。」「陈皓,我的心不是一下子凉的。」
「是被你,用五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冻透的。」我说完,拿起毛巾,擦干了脚。
端起洗脚水,走向卫生间,倒掉。整个过程,没有再看他一眼。
---7撕破的脸皮我冷静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熄了陈皓短暂燃起的、虚伪的热情。
他试图挽回的假面,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彻底崩裂。那天晚上,
我正整理着准备搬走的行李。他把门摔得震天响,带着一身酒气冲了进来。眼眶通红,
头发凌乱,像是刚从某个战场溃败下来的逃兵。「沈知意!」他吼着我的名字,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什么意思?」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平静地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装!还他妈跟我装!」他猛地一脚踹在行李箱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收拾东西?你要搬走?你要甩了我?!」「我们之间,
还需要用‘甩’这个字吗?」我站直身体,与他隔着一步的距离对峙着,
「难道不是早就名存实亡了?」「名存实亡?」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癫狂地笑了起来,
「沈知意,**真是出息了!考上个破街道办,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开始瞧不起跟你同甘共苦五年的男人了?」酒气混杂着他身上颓败的气息,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酸腐味。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更是激怒了他。
「你躲什么?!」他猛地逼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告诉你,没门!你想就这么走了?做梦!」「松开。」我疼得皱起眉,声音却冷得像冰。
「我不松!」他赤红着眼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五年!
老子最好的五年都耗在你身上了!你现在想一脚把我踹开?你想得美!」「耗在我身上?」
我简直要为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喝彩,「陈皓,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五年,
是你耗我,还是我耗你?」「你的房租,是谁在交?」「你的饭,是谁在做?」
「你一次又一次的报名费、资料费,是谁在出?」「就连你身上这件衣服,
也是我用工资给你买的!」我每问一句,他的脸色就狰狞一分。最后,
他几乎是咆哮着打断我:「是!你付出!你伟大!但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对,就因为是女朋友,
所以活该当你的提款机?活该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活该被你当成不如你那些‘备胎学妹’的蠢货?」「备胎」两个字,像是一根针,
瞬间刺破了他鼓胀的气球。他猛地松开了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愤怒覆盖。「你……你偷看我手机?!」「偷看?」我揉着发红的手腕,
冷笑,「是你昨晚喝多了,手机没锁屏放在沙发上,屏幕亮着,
是你那个‘婷婷学妹’发来的消息,问你,‘皓哥,你那个黄脸婆女朋友还没甩掉吗?
你说她配不上你,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我一字不差地复述着那条刺目的消息。
陈皓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需要我把她的备注念给你听吗?」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鄙夷,
「‘备胎3号,婷婷,傻白甜,好哄’。」「陈皓,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
一边在别的女人那里贬低我,来维持你可悲的虚荣心。你这副嘴脸,真让我恶心。」
「不是的……知意,你听我解释……」他慌了神,试图再次靠近我,语气软了下来,
「是她们主动贴过来的,我就是……就是逢场作戏,我心里只有你……」「够了。」
我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这种话,我听了五年,已经听够了。」「你的逢场作戏,
你的压力太大,你的身不由己……」「陈皓,借口说多了,连你自己都信了吧?」
我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绕过他,走向门口。「沈知意!」他在我身后嘶吼,
声音里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没有回头。手握住门把,冰凉的温度传来,却让我异常清醒。「后悔?
」我轻轻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我最后悔的,就是把这五年,
浪费在了你身上。」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他所有的咆哮、咒骂和那令人窒息的过去。
---8新的开始新单位比我想象中要好。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和蔼可亲的领导,
虽然忙碌但氛围融洽的同事。我坐在属于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安定”。中午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三菜一汤,味道家常却温暖。
听着她们聊着家长里短,聊着最近的电视剧,一种久违的、属于普通人的烟火气,
慢慢将我包裹。原来生活,可以不必总是紧绷着弦,不必永远在焦虑和否定中度过。
我租了一个小公寓,一室一厅,朝南,带一个大阳台。周末的时候,
我会去花市买几盆绿萝和多肉,把它们放在阳台上,看它们在阳光下舒展着翠绿的叶片。
我会学着给自己煲汤,照着菜谱做一道复杂的菜,虽然偶尔会失败,但过程却充满了乐趣。
没有人在耳边不停地抱怨。没有人需要我时刻去照顾情绪。没有人会在我专注做事时,
用各种琐事来打断我。我甚至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周去上两次课。在舒缓的音乐中,
拉伸着身体,感受着汗水渗出皮肤,带走积压已久的疲惫和负面情绪。镜子里的自己,
眼神不再躲闪,眉宇间的郁气渐渐散去,皮肤也似乎透出了光泽。原来,
离开一段消耗你的关系,就像是给快要枯死的植物换盆、松土、见光。
它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当然,陈皓并没有就此消失。他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发微信。从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后来的忏悔哀求,再到最后的威胁恐吓。「沈知意,
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你,这五年,我早就习惯你了。」
「你信不信我去你单位闹?让你这个铁饭碗也端不稳!」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歇斯底里的文字,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习惯?他习惯的,不过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保姆,
一个随叫随到的情绪垃圾桶,一个稳定可靠的提款机。而不是我,沈知意这个人。
我没有回复任何一条消息。只是在他又一次换了个新号码打来时,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似乎没料到我会接,愣了一下,随即传来陈皓急切的声音:「知意!
是你吗?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陈皓,」我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这是最后一次。」「什么?」「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我们之间,早在你把我对你的好,视为理所当然;早在你一边花着我的钱,
一边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找存在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给自己留点体面。」说完,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个新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