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年头还有穿补丁的?"一个尖细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正蹲在花圃里拔草。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肩膀处确实有个小小的、针脚细密的补丁。
说话的是苏晚晴。
她站在旁边精致的小阳伞下,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头发烫着时髦的卷,手里端着杯冰咖啡。
像只高傲的白天鹅。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她旁边的李薇,另一个富家女,嗤笑着帮腔,"土包子,离我们远点,别弄脏了晚晴的裙子。"
这里是苏家的花园别墅。
我妈是这里的帮佣。
我放暑假,过来看看她,顺便帮把手。
"这花圃里的活,总得有人干。"我头也没抬,继续手里的动作。
"呵,"苏晚晴踩着高跟鞋走近两步,居高临下,"也是,这种脏活累活,天生就是给你们这种人准备的。"
她把手里喝剩的冰咖啡,随手一泼。
褐色的液体混着冰块,溅了几滴在我裤腿上,冰凉湿濡。
"哎呀,手滑。"她夸张地捂住嘴,眼里却全是恶意和快意,"不好意思哦,乡下妞。"
李薇咯咯笑起来。
我看着裤腿上的污渍,站起身。
苏晚晴下意识后退半步,又强撑着扬起下巴:"干嘛?想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敢。"我拍了拍手上的泥,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苏**家教真不错。"
"你什么意思?!"她脸一沉。
"没什么意思。"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夸你呢。"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晚晴气急败坏的声音:"装什么清高!穷酸样!一辈子只配在泥巴地里打滚!"
李薇还在附和:"就是!看她那穷酸样!晚晴,别跟她一般见识,掉价!"
她们的嘲笑声,像一群聒噪的鸭子。
我充耳不闻。
径直走到别墅后门的小偏屋。
那是我妈住的地方。
推开门,我妈正坐在小凳子上择菜。
小小的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小桌子。
"洛洛回来啦?"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疲倦却温暖的笑,"外面热吧?快洗把脸。"
"嗯。"我应了一声,拿起脸盆去接水。
盆里的水映出我的脸。
皮肤不算白,带着点乡野的粗糙。
五官顶多算清秀。
跟苏晚晴那种用钱堆出来的精致洋气,没法比。
裤腿上的咖啡渍格外刺眼。
我妈眼尖,看到了:"哎呀,这裤子怎么弄脏了?快脱下来,妈给你洗洗。"
"没事,妈。"我把盆放下,拧干毛巾擦脸,"不小心溅了点水。"
我妈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苏**她们……又给你脸色看了?"
"习惯了。"我语气淡淡的。
"委屈你了,孩子。"我妈眼眶有点红,"都是妈没本事……"
"妈,说这些干嘛。"我打断她,走过去帮她择菜,"在这儿挺好,清净。"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
我爸走得早。
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为了让我读大学,欠了不少债。
后来经人介绍,才来苏家做帮佣。
苏家给的工资高,活也不算特别累。
除了苏晚晴。
她是苏家的独女,从小被宠坏了。
自打我妈来了苏家,苏晚晴就对我妈呼来喝去,当佣人使唤。
连带对我这个偶尔出现的"乡下穷亲戚",更是极尽羞辱之能事。
好像踩着我们,才能显出她高人一等。
"妈,"我一边摘豆角,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爸当年……真的什么都没留下?"